专访特写
【专访】陈立谦曝导戏武器 盼观众透过作品认识大马
若要形容陈立谦，就年龄而言，少年不再是少年；可就心态而言，少年依旧是少年。
不知你是否看过那部曾在多年前红极一时的YouTube影片《台湾与马来西亚的中文》？当时那个身穿卫衣，在昏暗的灯光下拍片的少年陈立谦，已成长为马来西亚青年导演，且执导过《这一刻，想见你》、《财神2020》、《Miss Andy》、《姜味关系》（Kongsi Raya）等多部电影。若要形容陈立谦，就年龄而言，少年不再是少年；可就心态而言，少年依旧是少年。
约访陈立谦的地点是位于登嘉楼的马江码头，那天的风不算太大，只是灰蓝色的天空颇有风雨欲来之势，码头的尽头是不知伫立了多少年的灯塔，陈立谦搭着剧组的三轮摩多车，从码头另一端摇摇晃晃地前来，下车后先是合起双手向在场的大家问好，尔后再领着我到《深海失物所》摄制组搭建的布景下进行访谈。
陈立谦坐在马江码头受访。（图片来源：《深海失物所》剧组）
《深海失物所》剧本的概念发想于2020年3月，也就是疫情初在马来西亚爆发之际。陈立谦陷入回忆，“行管令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想逃离到一个没有疫情的地方。”于是，就有了这个寻找失物的故事。
遗落在深海里的也许并不只是物品，而是一份回忆，一份感情，或是一件不愿被重新提起的往事。身为导演的陈立谦曾提及，希望这部剧可以给予观众找回失物的勇气，因此不免好奇，他会想要寻回什么？
陈立谦爽朗一笑，“我想要找到宝藏啊。”这个令人不禁失笑的答案，的确符合陈立谦给人的初印象，阳光中带着一点孩子气，但陈立谦随即敛去笑容，认真道：“我想要找回一些自己吧。”
在疫情期间看着不断攀升的数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仿佛也一点点地消逝，那些可以相见却无法相拥的亲友，总让人觉得“你站在我面前，却又离我很遥远”。当时沉溺在负能量之中的陈立谦，迫切地想寻回正能量的自己。
如今拍摄《深海失物所》还真的让陈立谦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身边的人积极向上，大家再次相聚，重新出发。
“有时候快乐真的很简单”，陈立谦眺望不远处的海，“大家聚在一起，讲一些废话，看看海，那些烦恼就会变得很小很小。”
大海的辽阔，仿佛可以把烦恼都淹没。（摄影：魏雁颖）
要求演员做自己
这部在海边拍摄的电视剧是关于一群年轻人的故事，37岁的陈立谦很快就和演员们打成一片，也了解每个演员背后的故事。这是他在导戏时候的“武器”，用演员本身的故事让他们在镜头前表达真实的情绪。
在陈立谦的作品里，演员并不需要“入戏”，只需要自然地做自己。他的要求是“真”，因此剧中的每一颗眼泪和每一份情感都需要真实的。
“我一直觉得，本地最好的演员就是最真的演员，所以我们在找演员的时候都会尽量去找和那个角色本来就很相像的演员。”
比起为角色定制一个性格，陈立谦更希望演员比他创作出来的人物更有吸引力，因此他不断地强调 “做自己”这件事。
“演员们也会参与剧集的创作，我到现场的时候会问演员对这场戏有没有什么想法，并且在和他们讨论后进行调整。”
在《深海失物所》里，陈立谦更着重与观众之间的共鸣。
“这个故事里的每个单元都会有让人感动的点，这些就像是我们身边的人会发生的事情，我们希望每个人都会在戏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
比起要求演员们演绎特定风格，陈立谦偏向于放手让演员去探索、碰撞出火花。（图片来源：Astro）
导演为主厨、演员是佐料
在网上搜索“陈立谦”，会看到他多种不同的身份，是演员，是导演，也是在社交媒体刚在马来西亚盛行时，凭借《台湾与马来西亚的中文》和多部影片引起热议的网红。当YouTuber是拍片，如今背上导演这个身份的他也是在拍片，但走过逾十年的岁月，陈立谦对导演这个词已有了自己的诠释。
“我觉得导演的任务就是要讲好的故事，然后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故事，也让作品越来越好。”
如今专注在导演一职的他，并没有回归幕前的想法，“除非真的找不到其他人来出演某些角色，或者那个角色真的和我十分契合，那我才会考虑出演。”
由于陈立谦作为摄制团队的领军人，在扛起“导演”这个身份后，就再也无法轻易将其放下。
“既然可以在导演这个位置可以帮到人，那就不应该从这个位子上下来当演员。”（图片来源：Astro）
在当演员时，陈立谦觉得自己就像是汤里的佐料，也许是洋葱，也许是排骨，但皆随主厨心意料理的食材；如今成为导演的他，就是影视作品的主厨、掌控火候的人，想让品汤的人觉得“此汤只因天上有”；身为导演的陈立谦也想通过发掘演员的另一面，让观众看到作品的特别之处。
许是因为如此，陈立谦觉得自己身上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更大了一些。
“一开始从台湾回来，我最大的想法是不要让人觉得‘马来西亚的作品就是长这样而已？’。”
他希望自己拍出来的东西会让人感到惊艳，也希望团队觉得成品足以和外国作品媲美，因此他在拍摄过程无畏艰难险阻，无惧日晒雨淋，只为作品圆满。
若作品在放映时让人感到惊叹，或是收到一句“好像有一点像韩剧哦”，于陈立谦而言已是莫大的成就。（图片来源：《深海失物所》剧组）
好的影视剧可以代表一个国家
陈立谦在访谈过程中多次提到要拍“马来西亚作品”，这是他在成立影视公司后的要求——每一部作品都需要有强烈的马来西亚特色。在台湾求学时，陈立谦曾被友人问及：“马来西亚片最大的特色是什么？”，这让他不禁语塞，因彼时大马影视作品多受港片和台剧的影响，鲜有在地特色。
而今问他如何定义马来西亚作品，他脱口而出：“只要是在马来西亚拍的，我觉得就是马来西亚电影。很多人都以为是语言，可其实不是，你在这里拍，里面有这里的人，这里的空气，有他们的眼神和想法……语言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地方。”
他重复了两次“语言不是重点”，强调大马作品应让人感受本地风俗民情，一览大马风光。在陈立谦的观念里，一部好的影视剧可以代表那个国家，观众也会因为一部剧对该地景色趋之若鹜。
陈立谦的上一部电影《姜味关系》讲述异族通婚，这是马来西亚独有的特色；此次的《深海失物所》则以风光旖旎的海岛为故事背景，这片土地其实仍有许多不被注意，却值得引以为傲的事物，陈立谦想去一一发掘，并以图像的方式展现给观众。
到泰国出游时，机场内的电视机总是在播放泰国本土电视剧和电影，陈立谦忍不住感慨：“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可是我觉得，这个现象说明他们国家的人民喜欢他们的作品。”
尔后，他提起自己的冀望，“希望有一天，我在踏入马来西亚机场的时候也可以看到电视机上在播放马来西亚的作品，也希望大家会因此认识这些作品，然后去认识马来西亚。”
他口中的马来西亚作品并非仅为自己的作品，而是盼望有更多新秀加入这个行业，一起耕耘导演这份事业。
陈立谦希望有一天可以携带双亲走入影院，让他们因自己的作品感到感动。（图片来源：《深海失物所》剧组）
多年以前，不熟悉马来西亚的国外友人也许会觉得我们说话的口音很奇怪，可在网络时代兴起后，不少本地YouTuber触及到外国群体，外国人对大马口音的印象也从“很奇怪”慢慢转化成“很可爱”。陈立谦认为这些视频创作者都极有想法，若能与大马影视界跨界合作，也能让这片赤地百花齐放，让更多人爱上马来西亚作品。
在不远的未来，陈立谦还想尝试更多不一样题材的作品，当中包括动作片、恐怖片、爱情片、马来西亚的超级英雄片……
“有人说40岁之后灵感会慢慢枯竭，我现在已经37岁了，所以想要趁现在再创作多一点作品，每个题材都可以试试看”。陈立谦粲然一笑，“失败了就再尝试别的题材，因为我还有本钱可以输。”
陈立谦未来想要拍类似《康斯坦丁》（Constantine）的超级英雄电影，让大家发现其实马来西亚也可以有属于自己的英雄片。（图片来源：《深海失物所》剧组）
访谈来到尾声，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布景无法避雨，摄制组招呼我俩到一旁的棚子躲雨。我抓住最后的时间问导演拍摄《深海失物所》有什么感想，他沉吟许久，只是说：“我本人其实一直都秉持着一句话来拍这部剧：感动自己才能感动观众。”
也许陈立谦心中仍有一个赤诚的少年，那个少年为所爱之事不避艰险，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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