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讯息量十分大的《TÁR》

通常，有两种电影是我很难再翻出重看的。一是烂到不行（除非十多年后烂到成为邪典级别则再考虑），二是题材沉重得让我难以招架、讯息量庞大到我只想退避，而且超长片，若不知死活要重温，必定做足心理准备，才敢挑战。《TÁR》是后者的典型例子。

《TÁR》讲述德国知名管弦乐团的首席女性指挥家Lydia Tár的故事。电影一开始，正处于事业巅峰的Tár准备举办新书发表会，也将指挥备受期待的马勒第五号交响曲。她无法预料到的是，接下来几个星期，她的人生将会分崩离析……

起初，我以为《TÁR》是根据真人实事改编，带着认识一位著名指挥家传记电影的心情观赏，结果越看越感到不对劲。当戏演至Tár事业渐走下坡（并非急转直下）时，还期待她如何谷底反弹，带出励志元素。最终，Tár从音乐界的神坛地位跌落，辗转去到第三世界国家，凭借唯一懂得的才艺谋生。虽然不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但我认为它和Coen Brothers的经典作《Fargo》（一样，戏里的故事情节看似离奇，却跟现实十分相似。

《TÁR》是Cate Blanchett将演技发挥到极致的作品。虽然知道那是表演，但感觉她完全跟角色融为一体，无论是指挥家的身分，还是卸下冷酷专业的面具后展现出内心微妙温暖的一面；从一开始的锋芒毕露，到逐渐坠落谷底的颓废落魄，单单欣赏她的演技，已经令人大呼过瘾。

电影序幕Tár接受采访的场景，主持人提出一个值得大家共同思考的问题：是否应该因为创作者个人的道德问题，而全盘否定他们在艺术上的表现？作为音乐领域的顶级人物，Tár冷静地否定这种过于偏激和无谓的抵制，她认为这样只会对自己造成损失。我蛮认同她的观点。

这类话题其实在现实生活中经常出现，影视圈较近的案例就有《Guardians of the Galaxy》导演James Gunn，以及在DC宇宙中饰演“闪电侠”的Ezra Miller，还有一些较早的例子，如Woody Allen和Roman Polanski等。他们为电影做出不可否认的贡献，但如果将他们的私人行为做道德审判，是否就可抹杀他们的创作？

更值得思考的是，谁有资格去批判他们？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暗面，只是作为公众人物，一旦犯下不雅或所谓“政治不正确”的行为，就会被媒体无情地放大，成为群众的娱乐来源。在这资讯快速传播、网络高度发达的时代，人也很快就遗忘，除了那些受到伤害的当事人，其他关卿何事者会迅速寻找下一个目标，进行下一轮道德审判。如此不断重复，只要自己不是主角，就可毫无限制、高高在上地加以批判。

也许我们可用《John Wick》中的一句名言来说服自己：“唯有规矩让我们与动物不同。（There are rules, they are the only things that separate us from the animals）“然而，规矩和道德的界限在哪，每个人内心的标准不尽相同。杀人放火或性侵肯定不可饶恕，但对更轻微的行为，又该如何评判，凭着什么评判？这是个大哉问。

在《TÁR》中，她所“犯”的罪，我认为至少她是表现真实的自己，而非伪装。而她的艺术造诣和成就都凭着努力和实力获取的，没有作假。总的来说，《TÁR》是一部讯息量庞大的电影，适合深入讨论。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耐心，来克服它稍嫌缓慢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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